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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回 玄龟集

船靠至岛岸,只见那岛小得可怜,其长不及一里,宽更不及十丈,形状却实在像个葫芦。

玉面神婆第一个跃上岛来,回目四顾全岛光秃秃的寸草不生,不见任何生的气息。

芮玮、简怀萱、呼哈娜、叶青相继上岛,芮玮度量形势,问道:“蒋老前辈,这岛上会住人吗?”玉面神婆遥望海天,似在沉思。

沉默一刻,芮玮忍不住又道:“据晚辈猜测,纵然有人居住此地,也不会住得长久。”

玉面神婆收回目光,说道:“怎生见得?”

芮玮道:“要想住得长久,首先要解决食物食水的问题,食物海中有鱼可以解决,至于食水,这小岛一目了然,哪有产水之处?”

玉面神婆微微颔首道:“我也这么疑惑,但是胡一刀的师父却终老此处。”

顿了一顿,叹了口气:“莫非胡一刀骗人?”

芮玮问道:“是胡一刀亲口说他师父终老此地吗?”

玉面神婆道:“四十五年前,华山武会后,胡一刀确实说过,他师父住在葫芦岛,当时他说话的神情十分真挚,就是此时想来,我也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,可是目前看来,此处怎会有人长住此地?”

叶青她们三人满怀希望地来到岛上,岂知这芝麻小岛竟无淡水,船上存水无多,眼看数日内再不添水,真要活活渴死,一一萎靡的坐倒地上,芮玮和玉面神婆在说什么没人去听。

芮玮道:“晚辈听前辈与欧阳老先生谈话中屡次说到华山武会,这华山武会四字从未听说,其中情由前辈能见告否?”

玉面神婆叹道:“华山武会是早年的名词,你当不知,就是目今江湖上人也很少知道,咱们坐下来慢慢说。”

太阳渐升,晒在身上有点灼热的感觉,叶青三人觉到疲倦,竟不顾太阳晒黑皮肤,索性睡在岩石地上。

其实月余来飘在海上,她们三位娇滴滴的美人皮肤早已晒黑,虽说女性爱美天性,在这恶劣的境遇中谁还讲究。

芮玮见她们三人睡倒,也真想躺在地上,到底睡在地上是比睡在飘荡的船上舒服得多,然而这一刻一桩武林的轶事深深吸引着他,他聚精会神地倾听。

玉面神婆道:“华山武会前无先例,后也无继,只有前一辈的武林高手知道,一般武林人物虽也听说这华山武会四字,事不关己,懒得有人去打听……”

芮玮插口道:“武会为武林中最轰动的事情,怎会没有人去打听?”

玉面神婆道:“这华山武会与一般武林中好像登台唱戏的武会大不相同,没有看戏的观众,也没有一一登台的演员,只有五人聚会一处,而这五人仅因其中一人兴趣所致,招集起来,他的意思是互相磋商武学,并非渲染争夺天下第一之意,是故这件事以后虽然传到江湖上,只是说说并不知真相。

“四十五年前一个仲夏之夜,我接到一封短笺,上面写道:端阳午时,聚会华山西峰,恭请莅临,具名胡一刀三字。”

芮玮随口说:“是胡一刀招集的?”

玉面神婆点了点头:“这么一张短笺本请不动我离开天山,天山与华山遥距千里,我哪会有兴致巴巴赶去,但是那胡一刀三字日日萦回脑海,到了第五日我忍不住这三字的吸引还是去了……”

芮玮不由道:“为什么啊?”

玉面神婆道:“因为当时胡一刀的名气大噪江湖武林道,屡闻传说他的刀法无敌天下,我心想去见见凭什么无敌天下。”

芮玮道:“这以前前辈没有见过胡一刀?”

玉面神婆摇摇头:“不但我没见过,就是另外到会的三人也没有见过,这原因是胡一刀当时新近崛起江湖,我与另外三人却早已江湖知名,也就因从没见过的缘故,吸引咱们各从远处赶去赴会。”

芮玮心想:蒋老前辈与另外三人岂止江湖知名,一定当时名震一方,胡一刀为后起之辈,当然想邀请他们斗斗。

玉面神婆道:“一路上我心中总觉得不值赶去,暗忖自己武功独树一帜,岂可为了后辈一纸相召就应命而去,未免大失身份。

“数次想折道而回,但那无敌天下的刀法如同一个香饵吊住我,舍之不去,终于在端午当日清晨来到华山西麓。

“登峰时心忖:倘若胡一刀徒负虚名,那真冤了千里之行,又想假使胡一刀当真无敌天下,武会中败在他的手下,自己又当如何?

“登上西峰只见平广的峰顶上搭好一座高高的大草棚,草棚下端坐一位五十余的老者,我不识他,以为亦是到会者之一,暗道:胡一刀此人准备周到,早已在此建座大棚,存心好好较量一番了。

“走进草棚,那端坐老者起立相迎,一经自我介绍才知他就是胡一刀,却没想到胡一刀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,我起先尚以为胡一刀顶多二、三十岁,少年扬名的后生,哪知年龄比我还大上十来岁。

“其后相继来了海龙王欧阳龙年,黄山大侠陈一公……”

芮玮道:“黄山大侠可是江湖闻名圣手如来药王爷的师兄?”

“哦,你也知道黄山大侠是药王爷的师兄。”

“我听药王爷说过他师父是黄山野叟,有位师兄武功甚高尽得其师真传,而且名震江湖,誉称大侠。”

玉面神婆唷了口气,道:“陈一公确可当得大侠之称,他成名时药王爷还不被人知,在后药王爷凭了医术才名噪江湖,却不知何故将他师兄毒死,这件事一直悬凝江湖,认为药王爷将黄山大侠毒死真是大大不该之举。”

芮玮知道其中原因,想起他们师兄两人各服毒药相拼,触摸怀中的扁鹊神篇,不由也叹了口气。

玉面神婆道:“陈一公的名气当时比我可高多了,我见他来到,心想既然他也被请来,自己这一行就不冤枉了。

“最后来的一人,名气亦在老身之上,是中州神剑刘忠柱……”

“啊,是我大师伯!”

玉面神婆道:“什么!你的大师伯是中州神剑?”

芮玮应道:“不错,晚辈的师伯正是刘忠柱,但晚辈并不知大师伯的侠号是中州神剑。”

玉面神婆叹道:“难怪你不知,你大师伯早年行道江湖,博得中州神剑的侠号,但在华山武会后,他对天下宣称弃中州神剑四字不用,以后再无人如此称他。”

芮玮道:“大师伯为什么弃中州神剑的称号?”

玉面神婆微摇头,低声叹道:“华山武会中,他败在胡一刀八招刀法中,自以为不敢再称中州神剑四字,故而弃之不用!”

话声一顿,望望芮玮,又道:“未想到你的师伯竟会是中州神剑,我一生最服两人,一位是黄山大侠陈一公,另一位是你大师伯,我从不收徒,其后收刘育芷为徒,就是因为刘育芷是你大师伯后裔之故。”

玉面神婆并不问芮玮的师父是谁,要知道玉面神婆十分自负,终身除了陈一公、刘忠柱两人外再不服另一人,当然不去问芮玮的师父是谁,虽然他看出芮玮的武功不错。

芮玮听到刘育芷的名字,心里黯然一叹,本想说大师伯并无后裔,因大师伯的妻产一女婴夭折后跟着死去,大师伯便再无娶妻生子,刘育芷又怎会是大师伯的后裔?

但他竟无法说出刘育芷三字,仿佛说到她心里就会难过。

玉面神婆问道:“你不舒服吗?”

芮玮慌道:“没……没有……”

玉面神婆感到芮玮的神情有点奇怪,自不会知道这奇怪的神情是因提到自己徒儿刘育芷的缘故。

玉面神婆抬头看着上空的太阳,下意识的用手扇了扇凉,这时太阳并未当头,以她的功力并不在乎这点热力。

芮玮道:“大师伯到后,武会可开始了?”

玉面神婆收回目光,说道:“开始了,你大师伯一到,胡一刀四方一抱拳,很得意地说:‘胡某何等荣幸,请得四位大驾,当今武林试图以看,惟君四人堪称翘楚,后学初出茅芦尚请不吝指教。’

“他这一番话听到咱们心中皆感舒适,见他自称后学,心想此人倒颇客谦,其实胡一刀的年龄皆在咱们之上,比四人中最大的黄山大侠尚高出十岁,虽然新近成名亦不该称后学了。

“武会很和善地开始,当真是在磋摩武技,第一场是我与胡一刀斗,胡一刀以一柄单刀一路刀法在第一千招胜我。

“我虽然败了,却败得心服口服,没有话说,只是内心有阵说不出的难过,那天我一日没有说一句话,另外一场是刘忠柱与欧阳龙年斗,虽然不分胜负,战到一千来招,我却一招也没有去看。

“第二日第一场胡一刀与欧阳龙年斗,结果胡一刀以那柄单刀那路刀法,在第一千招得胜。

“看到欧阳龙年也败了,难过的心才稍减,第二场是我与黄山大侠斗,战到一千来招,黄山大侠摆手称和,我知道战下去就要输了,黄山大侠有意让我,内心十分感激他,其后刘忠柱与我斗了一场也是让我称和,迄今我服他两人的原因也就在此。

“胡一刀每日头一场必是与他斗,第三日以那路刀法在一千招又胜刘忠柱,至此咱们都感到奇怪了,为何连胜三场都在第一千招上胜,不多一招,不少一招,莫非是他故意如此,其实不用一千招就可得胜?

“想到实有这个可能时,第四日密切注意他与黄山大侠斗,黄山大侠为人谦和,在四人当中,不可否认的以他武功最高,但他总不愿明着胜咱们。

“心想胡一刀要是再胜黄山大侠,这天下第一的称号无形中就属于他的了,只见胡一刀一千招中从容对付,但在第一千招上,黄山大侠忽然败了。

“黄山大侠自称败得口服心服,咱们却看出胡一刀不用一千招就可胜黄山大侠,也就是说不用一千招就可胜咱们三人。

“第五日武会结束,到会四人彼此间不分胜负,却每人输了胡一刀,欧阳龙年那老儿武功与我不分轩轾,但我敢断定凭真功夫,他一定输给黄山大侠与刘忠柱。

“这老儿面皮厚,自以为能与咱们三人战个平手,除去胡一刀后,假以时日不难胜过我与黄山大侠、刘忠柱,于是出言煽动,想联合咱们三人打杀胡一刀。

“他说胡一刀不够光明磊落,胡一刀连胜四大高手,不免有点狂傲起来,很不客气的反问:‘你不服气嘛,胡某什么地方不光明磊落?’

“欧阳龙年说胡一刀既然邀请咱们来磋摩武技就该坦诚以对,不应藏私,不将武学精华展出。

“于是指出不到一千招能胜的话,他的意思要煽动,咱们晓得,可是内心也觉得胡一刀不该不展露绝学,否则好像有意将咱们邀来,一一挫败。

“要是胡一刀当时将那路连胜四人的刀法尽力施展一番也还罢了,纷争不至于闹起,胡一刀却傲然地说道:‘本来胡某就不用一千招能胜四位,看在四位已是成名露脸的人物,不到一千招就胜,未免不给面子了。’

“这么一说激怒咱们,尤其我第一个耐不住,说道:“好啊,既然如此就请胡大侠不吝指教啊!’

“说来惭愧,我明知欧阳龙年有意闹事却无法克制,黄山大侠、刘忠柱两人仅仅眉间一皱,我的涵养差得多了,我举起兵刃向胡一刀攻去。

“胡一刀这番不客气了,刀法一展在第五招将我败下阵来,这一来无人不惊,要是传到江湖上,胡一刀五招上击败天山玉面仙女,哦,那时我并不老并非也叫玉面神婆……”

芮玮笑了笑,心想:“当然不会也叫玉面神婆,三十来岁称做神婆,现在怕要称做玉面神老婆婆,这多难听。”

又想:“她年轻时被称仙女,实在有道理,迄今看来她的颜面仍在四十左右,与她年岁太不相符,若非有仙家驻颜之道,实难臻至。”

玉面神婆接道:“五招能胜我,恁谁也不相信,可是事实在,当时我伤心得哭了起来,真丢人,那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哭在众人面前。

“欧阳龙年有意气我道:‘大姑娘哭什么,少爷替你报仇。’

“呸,他想替我报仇,也不照镜子,自以为多了不起……”

芮玮想笑没敢笑出来,心道:“玉面神婆这番说话浑然忘了年纪,跟少女的口气一般。”

玉面神婆道:“结果他没半点侥幸,第五招不但败了,而且被胡一刀一刀拍在屁股上,跌了个大马趴。

“到底欧阳龙年是个成名的一派宗师,胡一刀不应这般给他个难堪,刘忠柱不平道:‘胡大侠,你也来拍我一刀吧!’

“刘忠柱确实比我与欧阳龙年身手高,但在第七招上被胡一刀击败,虽未出丑已够刘忠柱伤心的了,黄山大侠见刘忠柱败了,一声不吭,举剑去,胡一刀狂笑道:‘你们就是一齐上,胡某也不怕。’

“他这么一说更引起咱们的不满,只见黄山大侠斗到第七招也败了,欧阳龙年乘风起浪道:‘咱们一起上啊!’

“我对胡一刀不满到极点,欧阳龙年一上,我也毫不考虑跟上,才斗一招,黄山大侠道:‘住手,不要坏了自家的名气。’

“我见黄山大侠、刘忠柱不上手,想到以二敌一大丢人了,无意再斗,黄山大侠一说,我急忙后退,但欧阳龙年有意不退,胡一刀好似很看不顺眼他,一刀又将他拍倒,而且挂了彩。

“这下激怒黄山大侠,说道:‘胡大侠这就是你的不对,你邀咱们来参加武会,原是以武会友,咱们不远千里赶到,总是一番盛情,但你杀伤欧阳兄是什么意思?’

“欧阳龙年乘机撒赖道:‘姓胡的,你狠什么,有种一刀将我劈死,黄大侠、刘大侠我的后事交给你们啦。’

“刘忠柱也怒道:‘欧阳兄,你放心,他决不敢杀你,纵然如此,咱们就要和他理论。’

“胡一刀连胜四大高手,得意已极,而且每人都挡不住他的几招刀法,更是得意,笑道:‘就算胡某不对,你们一起上吧,试试看能不能走完八招海渊刀法,倘若八招不败咱们再说。’

“黄山大侠见他不讲道理,硬是炫耀他的刀法,很是生气道:‘你的刀法,固然厉害可惜内力不足,不要说四人联手斗,只要刘大侠与我联手就可胜你。’

“胡一刀不相信黄山大侠的话,大笑道:‘不错,我内力确实不足,更不如你们四人,但要说二人联手就可胜我,胡某不但不信,说句不好听的话,那是梦想!’

“刘忠柱与黄山大侠看法相同,颇有自信道:‘倘若我与黄兄侥幸胜了你,如何?’

“胡一刀毫不考虑道:‘你们要胡某做什么,胡某就答应什么。’他以为七招就能胜黄山大侠与刘忠柱,决不可能输了,却不知武功一道,招式虽然重要,深厚的内力却是致胜的重要因素。

“欧阳龙年看准这点,大叫道:‘你要输了,横刀自刎,有种敢这样承诺吗?’

“这招激将法,一激成功,胡一刀慨然应道:‘好的,胡某输了立即自刎。’

“这番相斗,与前几次相斗绝不相同,黄山大侠、刘忠柱前两次与胡一刀斗,纯是本着磋摩武技的原则,点到即收,两人联手势在必赢,各个尽展全力,只见他两人出招稳若泰山,一招一式无不用上十二分的真力。

“果然不错,胡一刀虽然刀法精妙无比,吃亏在内力不足,无法攻进黄山大侠与刘忠柱的招式之内。

“但要是一人和胡一刀斗还是要败,因这种全力的凝重的守势,守不长久,胡一刀只要游斗,待得敌方内力耗尽大半,再一进攻,势必攻进,击败敌手。

“然而两人联手,一个攻一个守,胡一刀攻哪一个,被攻的人便改攻为守,另一人易守为攻如此互相攻守为用,百招下来,胡一刀被攻得手忙脚乱,无法平心静气地打下去了。

“黄山大侠乘胡一刀气浮,攻势不凌厉时,一剑击落他的单刀,只见胡一刀脸色顿时煞白,站在原地一语不发。

“黄山大侠与刘忠柱虽然胜了,并未显出丝毫得意的神色,因这是靠两人才胜他,要是任何一人和他斗,决然要败。

“欧阳龙年乘势打落水狗,冷笑道:‘装傻嘛,舍不得一刀抹脖子是不是,怕死就不要徒逞口舌之快。’

“他话刚说完胡一刀倏地拾起刀来,我还以为要杀欧阳龙年,那知胡一刀竟真的一刀子向颈子割去。

“眼看当今第一高手要死在一句豪语中,黄山大侠突地一剑挡住那刀,说道:‘一句话就把命送掉,何苦?’

刘忠柱劝道:‘你伤了欧阳兄向他赔个礼算了,咱们赴会原是要见见轰动江湖的英雄,你要是自刎,传到江湖上还以为咱们将你逼死,希望为咱们着想,不要意气用事。’

“这番说词,不直接劝他停止自刎的举动,却令得胡一刀不得不放下刀来,叹道:‘对,我向欧阳兄赔礼。’

“欧阳龙年哪肯就此罢了,嚷道:‘不成,不成,不自杀可以,既答应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,我有条件,否则要把此事张扬出去,看你胡一刀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?’

“江湖义气言出必行,胡一刀虽然早知对欧阳龙年起了恶感.不得不低声下气道:‘什么条件?’

“欧阳龙年要他将那路连胜咱们的八招刀法传出,我一听这主意不错,一旁加油道:‘对,说出八招刀法的秘诀,咱们就算了,决不把在这里的事张扬出去。’

“其实谁愿意将这里的事张扬出去,难道说咱们输了胡一刀的事有脸吗,凭两人联手才胜还光彩吗!

“但是胡一刀言而无信,传到江湖上,就会笑他是个怕死鬼,胡一刀要想再在江湖混,非说出八招刀法的秘诀不可了。

“胡一刀忽然大笑起来,笑声中说道:‘你们要我死还不容易吗?’说着举刀闪电向颈脖砍去。

“黄山大侠虽然拦的快,胡一刀已然砍人自己脖子中一寸深,鲜血直流,黄山大侠颇晓医术,急忙替他上药止伤,包扎伤口,才保他一命。

“胡一刀还要自刎,刘忠柱抢去那把刀,很生气地对我与欧阳龙年说:‘亏你们还是一派宗师,觊觎人家的武功,丢不丢人?’

“我听刘大侠这么说,想想实在不对,不由低下头来,欧阳龙年却不知耻,嚷道:‘拿死吓人嘛,非传出去不可,不然,胡一刀有你瞧的。’

“黄山大侠怒道:‘欧阳兄,你敢再逼迫胡兄,就是跟黄某过不去,有什么花样,向黄某要好了。’

“刘忠柱也道:‘你敢毁滂胡兄的名誉,刘忠柱跟你走着瞧。’

“他两人这么一说,欧阳龙年变成缩头乌龟啦,他是没种向他两人斗,胡一刀不成,自己更不成啦。

“胡一刀十分感激黄山大侠、刘忠柱的维护,叹道:‘非是胡某不肯说出八招刀法的秘诀,只是传我刀法那人说过,不准传给江湖上任何人,胡某发誓不传,否则背誓,你们要我做别的事,胡某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。’

“黄山大侠道:‘这话再也不要说了,谁也不要你做什么,说来丢人,咱们是你手下败将,哪敢再要求什么,只有不要脸的人才好意思要求。’

“这话明着骂欧阳龙年,欧阳龙年装着没听见,此人老奸巨猾,晓得再说不中听的话,会引起众人的忿怒。

“刘忠柱心中佩服胡一刀的八招刀法,问他师父是谁,想去拜访。胡一刀说:我的刀法从一个无名老人处学来。他受了重伤,是我将他请进堡中养伤,他感激我,传了我八招刀法。无名老人不知道自己姓名,也不告诉胡一刀住址,传了刀法,便去了。

“胡一刀说传他刀法的人是谁,姓什名什,自己也不知道,他怕咱们不信,说出得刀法的经过。

“原来胡一刀得到刀法的经过不过五年前的事,五年前的一位无名老人到他堡中求住,第二天忽然生了重病,一往就是牛年,半年中胡一刀竭诚招待,汤水药物服侍得十分周到,无名老人病好了,谢他的恩情,传了他八本刀谱,就是八招刀法的练习法门。

“胡一刀照刀谱练,五年有成,练成后不免技痒,到江湖上向各家讨教,哪知那刀法厉害无比,从无一人走上三招。

“后来没有人敢再跟他领教,要知一个人所向无敌,不能痛痛快快地打斗场是件很不舒服的事,于是他多方打听,知道咱们四人的名头,下柬相邀。

“咱们也早知此人,但想不到无人能敌的刀法,他不过才练了五年,要是胡一刀没练这套刀法只是江湖上二流的货色,一个二流武师四十多了,而去练一套刀法,五年后,竟能击败武林中的四大宗师,实是一大奇迹。

“而造成这奇迹的因素,仅是无名老人的八本刀谱,要是那位无名老人要多传他一点武功,岂非更加不得了。

“咱们知道胡一刀得刀法的经过后,更渴望见见那位无名老人,我一再问胡一刀老人去了何处?

“胡一刀起先讷讷不语,显是不愿意说,后来黄山大侠忍不住问道:‘可能找到吗?要是能找到,黄某也要见见此等高人!’

“黄山大侠这么一说,他是胡一刀的救命恩人,不好意思不说啦,胡一刀先说道:‘据无名老人对我说,这八本刀谱不过是普遍刀法……’

“咱们异口同声道:‘普通刀法?乖乖不得了;打败咱们的武功竟是普通刀法,那什么武功才不普通?’

“只听胡一刀接着说道:‘无名老人说:他真正的武功是在一本玄龟集上面学的,这玄龟集上的功夫,只要会了一种就能横扫武林!

“听到这话,不由咱们齐都咽下羡慕的口水,心想自己能见到那本玄龟集,只要翻看一遍,死而无憾。

“于是不等胡一刀再说话,我催道:‘快说,无名老人哪里去了?’

“胡一刀脸色严肃道:‘我告诉你无名老人的住处,但你们要发个誓,等我说完话后要接受我的条件。’

“黄山大侠沉吟一会,稳重地道:‘什么条件?’

“胡一刀道:‘这条件决不难,黄山大侠,我要出什么难条件,教胡某五马分尸,不得好死。’

“黄山大侠慨然道:‘好,我发誓!’

“咱们都发了毒誓,胡一刀才又道:‘无名老人说了玄龟集,见我无动于衷,笑着说,等你八本刀谱练成,就想要看看玄龟集,而且那想看之心,十分迫切,能令你寝不安枕,食不知味……’

“这话确实不错,胡一刀告诉咱们无名老人的住处后,四十五年来我无一日不想去找无名老人,每次当想及玄龟集上的功夫,当真寝不安枕,食不知味。

“胡一刀说,他听了无名老人的话,一笑了之,因他实在不相信无名老人病得快要死的身体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功夫,依他说,本来连八本刀谱也瞧不上眼。

“但无名老人仍向他道:‘当有一天你想见我时,就来葫芦岛。’这葫芦岛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葫芦岛……”

说到这里,玉面神婆憩下嘴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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